🖤🩶🤍💜

【满江红】五毒散

*虐身预警!慎入

*非典型性均立,时间线在电影之前

*文里面历史细节我编的

 

 

 

 

  假如张大的计划并不是开始于丁三旺的刺杀。

 

 

 

 

  岳家军后代的残余部队早早得到了金人将到的消息,张大撂下劈柴的家伙转身入了下人的后院。“五年耻辱,今晚必须大仇得报。”他看着刘喜抽烟枪子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皱着眉头加快语速道:“我已打听完,金人这次来两个,前两天过了淮水。”

  刘喜回答:“知道,借来地图看过了,车马今晚必经过石田村,我们埋伏在那里一举刺杀。”

  张大:“此次决定非比寻常,倘若失败,又要等两日他们进宫,宫中人多眼杂,老刘啊,我们更不容易成功了。”

  刘喜站起身招呼柳娘带着桃丫头领些柴火,宫中这几日忙着准备接客之宴,下人都从中乘机捞些油水。看着厨娘带着女儿步履轻盈走过去,车夫回头看着仍然蹲在原地的张大,拍了拍他的肩,作势要离开:“放心,我特地选了一匹烈马,只等傍晚城门将关,有伙夫在外头接应,骑上就能策马狂奔,石田村村口向东三里是个坟场,黎明之前必叫金人人头落地。”

  张大点头同意:“很好,力士拿了信就速速回城,从此抓住秦桧的把柄一举歼灭。”

 

 

  孙均下午没了操练的任务,靠在房中有一下没一下拨弄御赐的雕花梨木鸟笼。他不爱鸟,笼子里没有活物。准备迎客的事自然有专人负责,还轮不着他额外操心。正想着,就听门外侍从招呼:“宰相大人有请——”

  孙均一愣,这马上是用晚膳的时候,秦桧现在找他一定有要紧事。

  入了房门,副统领看着熟悉的屏风隐隐绰绰现出人影,宰相一如既往佝偻着坐下,伏腰咳嗽两声,又招手示意孙均往前来。这时聋哑侍女突然从后头的房间出来走向秦桧,繁复的手语孙均看的一头雾水。屏风后的人发出“嗤”一声笑,宰相咳哑的声音有点刺耳:“孙大人再等等。”

  话音刚落,何立提着衣摆推门而入。他面不改色行了礼,躬身垂手等秦桧发话。

  秦桧等两人站定,像是被刚刚关门的风呛到,又咳嗽两声。终于他再一次开口:“孙大人,金人来的事情可清楚?”这话问的模棱两可,举国上下都知道的新闻何必在这里揣着明白装糊涂?孙均心里腹诽,嘴上却说:“大人,亲兵营已操练完成,万无一失。大人只管放心。”

“可知金人行踪?”

“今晚过石田村,约莫明日正午之前可到。”何立垮了一步回答。

“一路上可安全?”

  何立没答话,他斜睨了一眼孙均,眼神示意他闭嘴。孙均没反应过来其中弯弯绕绕,但他还是听话地缄默了。秦桧喉咙口发出短暂的气音,绢布后传来茶杯碰桌板的脆响。

“石田村,早期整个县已经商发家。自从我大宋国力衰退,整村倒退,人口复杂流动,地段相比于这府周围,还是荒凉了......诸位大人耳聪目明,本官的意思可懂?”

“是,今晚臣会加强监听。”孙均抱拳说着。

“孙大人此话还是略显草莽了,”何立无声笑了一下,“何某以为,若有刺客,那必定特选今晚动手,理由必然是临近宰相府内外接应。前几日金人舟车劳顿,路遇荒凉的村子也很多,却一路顺风顺水性命无虞。大人今日这样上心,许是料到了什么。”

  秦桧接话:“何大人真是知我啊。金人这次前来,本相清楚自然有要紧事,临了宰相府,事情成功与否都必然能让我知晓,说是......恐吓也好,敲打也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

“那大人的意思是?”

“臣有一计,”何立结过孙均的话,“今夜虽说加强监听,莫不如分散注意。正所谓声东击西隔山打牛,早些闭了城门是要紧事,切断里外联系。可如此实在没有好理由说明下午关闭城门的原因,若让金人听到许会招来待客不周的嫌疑。再者,城内也万不可打草惊蛇,府内上下人多口舌杂,若不能造成惊动上下的大事,也有虚张声势、损毁大人威信的后果。

“不如称病,众目睽睽之下称被投毒发病不仅可以惊动府内下人,靠他们奔走相告招致刺客,刺客一听计划之外要事发生,也就不会怀疑城门早闭;甚者,城郭外没了接应,真有刺杀也无法实行。金人得到消息,也不会怀疑大宋待客之诚了。”

  孙均听完何立一通分析,心里咋舌,不得不承认这个办法填补了逻辑漏洞,思维之缜密确实过他一截。屏风后人影微微一动,撑着手臂的宰相在蓝玉绿珠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孙均屏息看着佝偻着背的秦桧一步一步绕开洒金桎梏,一直走到何立面前。

  稀稀落落的几声拍掌,秦桧笑起来,声音不大。“何大人真是让本相放心,计谋完备,那就照你说的做吧。”他转头看着孙均,将军压着眉毛的神情落入眼里:“孙大人,就一起配合这场好戏吧。”

 

 

  出了门,孙均刚要回亲兵营下令,后背就被敲了一记。这种不用嘴用扇子打招呼的臭毛病不用说也知道是何立。果然回头就看到何立倚着柱子站,眉毛挑着看他:“秦相刚刚说大人协助本官,怎么现在就忘了?”

  孙均对这种漫不经心的语气很熟,一般何立这样说话就是胡搅蛮缠阴阳怪气的开场。“孙某不敢,只是想着先回亲兵营交代几句。”

“那有劳了。只是这场戏半个时辰之后开演,还请大人助我。何某自认一向演技拙劣,宰相命人调配五毒散铸成大戏。只是刚刚宰相多醒,五毒散装病虽好,对身体少有后患。发作起来却吓人,恐到时候何某狼狈,望大人莫怪啊。”

“五毒散?”

“顾名思义,发作步骤层次明确:一曰啮啃之毒,又如啃咬之痛痒;二名高热之毒,浑身滚烫;三称疾首之毒,头疼欲裂;四唤梦魇之毒,发作如昏迷......”话没说完,胡永走过来行礼说亲兵营弟兄们正值换班,场面混乱嘈杂,请求孙均前去提点。

  何立立刻住口,开了扇兀自摇着:“孙大人有请了,半个时辰后请亲兵营弟兄们前来操练如何?宰相面前扬我大宋国威,听上去也好啊。”

  孙均刚刚听得眼都直了,这会儿只好点头,心里也不知何立的戏要如何演,只是走一步看一部,步步为营罢了。

 

 

  半个时辰后,孙均选了一批平日心思相对活络的站在队首,匆匆编队前来。只看何立换了一身黛色青衫,盘发正襟危坐在小楼二楼,面前一碗茶水冒着热气。见着孙均的阵势,吩咐边上人赶紧请人上来小叙一二。孙均下了口令待命之后提衣上楼,看何立半靠着椅,正背对着他给旁边人打手语。何立旁边竟然站着绿珠,秦桧为了万无一失甚至配给他贴身侍女。

  孙均自顾自施礼,目光却没从何立身上下去。何立虽然转着身子下令,背却挺得不直,虽不像秦桧平日行将就木的虚弱,却不及刚刚那般得意。所以这是服了药?孙均正胡思乱想,何立转过身看他。绿珠自然退下,四周只剩他们两人。

“孙大人来了。”沙哑的声音一出,何立瞧见青年不好隐藏的惊愕神色,自己先笑了起来,“何某服了药,嗓音变化还是见笑了。”

  孙均慌乱摇头,话在嘴里盘了盘也不知道怎么说:“是孙某见识短浅了......大人鞠躬尽瘁,众将自愧不如。”

“哎——孙均,咒我呢?指望着我学三国诸葛孔明,这里却没有莽撞的张翼达啊。”何立那扇轻敲桌面,孙均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总管在提点他不要学张飞意气用事。

  他刚想说受教之类云云,何立突然站起来,整个人剧烈地晃了一下扶住围栏,半个身子撑在雕花栏杆上。孙均吓一跳刚想去扶,何立转头看他,额头冒了虚汗,“孙大人,开始吧。”

  孙均心神领会,拔剑立于廊道光里,吼出军号,待命的士兵一秒立正,也效仿拔出武器。

“我等誓死效忠大宋,望宰相成全!”人群齐声喊了三遍,孙均示意手下站定。不远处绿珠举起银质令牌,找了光向对面楼的蓝玉抛出预定好的暗号,蓝玉旋即向暗处的宰相打手势,孙均看着身着暗红袍的秦桧一步一顿,步履虚浮迟缓地走出里屋,向着楼下肃静的兵士抬起一只手。他嘴唇翕动,发出来的声音带着咳,孙均立在那没仔细听,注意力全在刚刚就有点撑不住的何立身上。

  何立的演技他头一回见,这时的将军还不清楚五毒散真正的药效,只当是他半真半假,耳边秦桧的话越来越浮夸,辞藻堆叠空洞。何立腰越来越低,整个人有点颤抖。楼下军队巍然不动,孙均瞄了一眼边上的沙漏,已经快半个时辰了。

  他往前迈了一步,想要扶住何立。

  何立在他有动作的前一刹那突然动了,刚刚还是手向前伸去够那栏杆,现在他是往前走了一步,整个人靠在栏杆上垂着头。饶是孙均这样的粗神经也觉得不对,这样的姿势遑论演戏与否,一个不留神真的容易翻倒出去。

“大人......”他伸手抓住何立的右臂,黛色长衫裁剪是露出中衣袖子的款式,这会儿握在手里的虽说隔着那件素衫,抓握间还是有热度传来。孙均一惊,在他小臂上握了几下,何立身上的温度高的不正常,连着手腕都烫。“何大人!”

  他不敢太大声,何立还没动作像是还在硬撑,这是若自己表现太大惊动了眼线就不好了。“宰相讲到哪了......”何立给他一拨弄头晕更甚,捏着扇子的手才从啃咬之痛恢复过来,有点使不上力。“讲军队纪章。”

“那真是......麻烦宰相受唇舌之苦了。”何立微微抬头,模糊的视线里只知道身边站着孙均,青年深邃的眼闪着星灯一样的光。

  再等等,天色将暗,等城门一闭,不知刺客现在什么想法呢。

 

  孙均还保持着刚刚的动作扶着总管温度不减反增的身体,宰相已经进了里屋,楼下亲兵营的人虽然略显疲累却站得很直。何立在青年旁边喘息有点急促,显然有点站不住了。孙均不知道何立在执拗什么,手上的力度不知不觉变大了。若说他和何立当真是联系亲密也不至于,同时仕途为官,一路浮浮沉沉拼到现在的位置,虽然不至于当真有太大的利益冲突,说到底都是为皇上办事儿。他得知计划后也短暂震惊了一下何立为了名利甘愿赔上生命以搏宰相青睐,不惜以文人不算强壮的身体在这空耗消磨自己。

  可是现在病人在怀,再冷血的人见着一个在怀里长久地痛苦的人也于心不忍。更何况何立像是真的超脱精神在硬撑,他一句话不说,脸上挂着严霜般的冷峻。孙均的角度看过去是一个很清晰的侧脸,晚霞欲坠,橙红色不温暖的光照亮了他的侧脸,清晰到面颊细小的绒毛和精细保养的胡须,孙均看的一清二楚。一张脸因为高热颧骨泛红,热量蒸腾上来连着眼尾都是红的。偏偏薄唇抿的死紧,牙关都在用力,像是抵抗着不要漏出声音。

  何立整个人像被利刃破开一样割裂着,摇摇欲坠维持着不昏迷在当场。僵持间,就听背后走廊传来绿珠的脚步,侍女许是明白孙均不懂哑语,越过人径直拍了拍何立。

  何立什么都没说,只动动手腕,扇子“啪”一声掉在地上,砸的寂静的黄昏掀起涟漪。绿珠动作很快拾起折扇,一步退后悄无声息。孙均来不及回头看女子,怀里的人闭上眼睛一下往前栽了去。

“大人!”

 

 

“消息可准确?”丁三旺步步紧逼,刚刚宰相府突然一阵骚动,又说什么城门关了,明明照平日时间这个点不是关闭城门的时候。

“我可是亲眼所见,那何大人呀,不明不白晕过去啦,还好孙统领站人家身后一把抓住,否则这会就是摔下楼的大事啦......”侍从说着,还挺后怕:“这事你不知道,当时孙统领喊了一嗓子,把宰相都惊动了。现在排查说是何大人吃的东西有问题,像是被投了毒,紧急关闭了城门咯,肯定是准备秘密搜查着凶手呢......”

 

“张大,城门关了!”丁三旺找到张大的时候,看他弯腰在破屋里找着什么。“前面有消息,何立被人投了毒,这会估计忙着排查凶手呢。”

“我知道!你让刘喜他们再去打听,也许有别的事。如果计划没有泄露,我贿赂阍吏先出城。马不要了,出了门再想办法。”

 

 

  何立被直接送到了秦桧的里屋,烛光闪闪下总管耗了一个多时辰的面容此刻全是病气。秦桧看着孙均抱人进来,又给脱了靴和外衫。心腹侍从早已备好缓解的汤药,喂了两口人总算醒过来。何立醒过来时,高热让他脸色苍白,眼神却不减算计。孙均瞧了他几眼,不知道说什么。何立一直撑到绿珠告诉他城门关上,这才放心晕了过去,这等毅力孙均确实没想过会在一个文人身上展示出来,何立一直以骄矜示人,很少把自己搭进去。也许久而久之也给孙均留下错误的刻板印象,认为这位不过是花瓶一样的人物,空有仙骨的皮囊和一张好嘴,一遇到事第一个把自己摘出去。

“何大人嘱咐的孙某办妥了。”他说了句套话。

  何立笑了笑,眼神滑过有些局促的将军,他刚刚熬过第二种毒,高热尚未退干净,却勉强恢复了思考的能力。自己醒来没见着秦桧说明计划已经成功了大半。

  秦桧事先有托,一定等先关城门再把事情闹大,何立又怕关门的消息比中毒先传开导致信息差,从而使刺客怀疑,直接选了摔杯为号,从前廊摔杯到自己最后一棒——掉扇。

“大人放心,声音传得可比人腿快多了呐......”当时何立还放下扇子,胸有成竹地喝了那晚五毒散。秦桧不动声色看着他吞咽的动作,看他从容取出手巾擦干净了唇边的水渍,最后施施然行礼:“那,何某就等着药效上来了,告辞。”

 

  孙均等了会儿何立似乎没有回答的打算,尴尬地闭上嘴盯着墙上一幅古画出神,这场大戏即将收尾,赌注是石田村没有金人遇害和何立一晚上生不如死。

  疾首之毒发作的远比何立想象的要快,钝痛从后脑传来,耳边泛起尖锐的啸叫。他仰躺在床上一声不吭,只盼着早些睡去少些苦楚。秦桧没有差人送来缓解的汤水,说明最坏的可能发生了——这场大戏总有人不让它收尾。

  孙均还穿着白日的官府正襟危坐在灯火下,背光处露出五官很凶的样子。何立看着那人不甚熟稔的动作觉得好笑,试图说些什么分散注意力:“孙统领怎么一副没见过大阵仗的样子?”

  接下来青年似乎身形一松,没了刚刚处处绷紧的神态:“......这闹剧,何时结束?”

  这下轮到何立愣住了,他原以为是孙均见不惯心思猜忌和尔虞我诈,没想到对方虎头虎脑问出这样的问题。到底是初出茅庐......何立干脆闭上眼,深深呼吸几次,心里想着嘴上说着,尽力不让头疼占据理智。

“既然秦相无意结束这场闹剧,想来还有事情要忙。”

  孙均听得云里雾里,一向深居巢穴的秦桧这次竟然如此布局,说明此次事件非同小可。可是,既没有刺客抓着,又关闭了城门,自己作为副统领一晚上陪着一个虚弱到随时能断气的宰相府总管,这到底是如何考虑的呢?

“孙统领若无事可忙,熏点香可好?”何立声音在纱幔中响起,气音弱的几乎没有。孙均点点头应了,站起身习惯性向床上躺着的人瞥了一眼,清癯的总管盖着薄被,阖眼一动不动。高烧抽丝似的退去,眼窝因为身体巨大的亏空深陷下去。他转过头点了香,南边朝贡国送来的茉莉麝香幽深的味道包裹了房间里沉默的两人。

  孙均想回到刚刚的座位继续他没完成的太虚神游,却总忍不住瞧那位轻轻喘息的大人。何立此刻疼痛到了一个高峰,梦呓断断续续漏出来,脑中钝痛转成持续不断的刺疼,银针似的扎着头皮。这太痛了......他迷糊间还分神想着,痛的产生了身体其他地方痉挛的错觉,全身的肌肉像是被切碎又粘合,动不了的无力感越发明晰。

  年轻的统领取了边上的手巾擦掉总管额头的薄汗,沉默着看这位平日几乎算意气风发地人如何缠绵病榻。这是很冲击的反差,他思索着,又想着刚刚何立昏迷前说的话,秦相到底要引出什么,才不惜吊着何立一口气也不给解药?

 

 

“老刘,”与此同时,同样的烛光摇曳,张大沉默着望着对面抽旱烟的男人:“出不去,今晚秦桧那老贼突然走到城门边,说是排查给何立下毒的主,肯定是为了引出一伙刺客。门外接应的弟兄已经跑了,现在联系不上,我们只能等金人进城了。”

“我想不通到底哪一步出了问题,何立怎么偏偏今天给投了毒。”

“何立那么稳固的地位肯定身试百毒走过来的,想害他的可太多了。这也不是我们要考虑的事。”张大突然咧开嘴笑了:“别急,万一何立死在今晚,我们也不亏。”

  刘喜愣了一下,回味着张大的话,突然急切起身:“等等,秦桧身边带了不少仆从吧?亲兵营全部上了城墙,那垂死的何大人身边岂不是没有人手?”

“你想铤而走险直接刺杀?真不是我说......你这太危险了,万一留下一人给抓住......我们从没考虑过其他计划,今天的一切都是计划之外,万万不可......”

  张大话没说完,刘喜低着头走出大院什么都没说。

 

 

“孙大人,何某之前和你说的话,孙大人今日月黑风高记性给风刮了去吧......何某成不了孔明,孙大人自然也别上赶着当个张飞呀......”孙均站在白日走道上,侧着身子回头,刀来不及收回刀鞘,尖端滴着血。他看着何立扶着门框一身月亮立在那,单薄精瘦的肩膀还披着秦桧屋里找着的狐绒披风。地上刺杀未遂的尸体汩汩流血,孙均想着刚刚刺客举着刀寒光毕现的样子,继而嫌弃地踢了地上的东西一脚:“何大人说的孙某谨记。”

“啪”一声轻响,何立捏着扇尾敲了青年一记:“现在记住啦?记住人也给你杀了,等宰相回来若要问起,你可怎么说?何某也算个残废身子拖了大半夜......孙统领真是好武功,手起刀落......人半句话没留......”

  话说的有点清浅,口气埋怨却不像真的大怒,孙均招呼下人把不自量力的东西抬下去放在天井杀鸡儆猴,一转头看见何立还撑着身子站在风口咳嗽。这副病恹恹的样子像是秦桧的翻版,许是这种想象勾起孙均不好的回忆,他顿了顿皱眉道:“大人,外头风大,属下还是扶您进屋吧。”

  何立深深看了他一眼,眼角耷拉下去,神情罕见的柔软,像是白日锋芒毕露惯了,这会儿点个头都显得金贵。“大人挂心,何某确实不太.....舒服......”话越来越轻,像是刚刚志得意满的样子如一个幻觉,孙均往前一步让何立靠着缓了一口气,稳住气息低头把又发热的人抱起来进了屋。他不明白上午还有些鄙夷的动作现在做反而顺理成章,但也不用深思,何立靠着软枕躺下,脸上恢复了若有若无的惨白劲儿,这会哑着嗓子拜托孙均倒杯热水。

 

  秦桧得知消息很快赐了解毒的方子,其余的什么都没说。孙均命人熬了伺候着何立喝下去,何立咽下最后一口只觉得体内浊气陆续消失,抬眼瞧着孙均立于身侧泛着乌青的眼眶,觉得好玩伸手想再敲一记。

  秦桧在城郭那吹了风要修整,差派绿珠来看,何立摆了几个手势示意自己没事,再休息一会就能和孙均一起回各自府上。孙均看着光影下那人认真的神情,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好像是预备已久又像是临时起意。何立穿好衣服,披上披风,大病初愈的人虽然不过是破了局,五毒散留下的后遗症也有损元气,这会下床腿还打晃。孙均从善如流扶住他又往上托了托,何立笑了一声,由着他的动作走到门外。

  “今天这出戏实在精彩,还是感谢孙统领的配合照顾,改日何立必然登门道谢。”何立站在微微擦亮的天空下看着青年有些凌乱的发,似乎夜间少有的体贴恍然一梦,孙均点香倒水的专注样子一时何立也想不清楚究竟是入戏太深,还是本意而为。

  听到何立的客套话,将军默默笑了。少来,孙均心想,都是为宰相办事,自己折腾成这样也不知道真心觉得好玩还是有意折磨身体。“道谢改日再说,孙某先告退了。”

  他低头下楼,脑子里不着痕迹想起何立披着月白披风微笑的样子,那是一个很松动骄傲的表情,月光璨璨落在他写满了偏执的脸上。何立那个身影又一次充满了强烈的割裂感,白日高高挂起的总管在某些方面似乎以奋不顾身为乐,游戏人间。

 

  真是失心疯了,孙均心道,甩了甩头想着明天金人的到来。

  万籁俱寂,何立听他一步一步踩着有些松动的木板下楼,挺拔的身姿消失在清晨下了雾的小巷里。

 

 

 

 

—全文完—

*啰嗦一点:这个脑洞本意是写病弱何大人,但是为了有情节我居然也硬生生发展了一堆支线,并且尽量保证和电影能衔接上。张大他们刺杀任务失败,等金人进城开始了plan B,加上本文的刺客也不是刘喜本人,电影逻辑照样适用。孙均本篇意气用事杀了刺客,电影里不也是直接箭射丁三旺了嘛,我觉得这个举动情有可原。换个角度还可以理解成有人来刺杀老婆应激反应严重(?

这篇和《南柯》其实共用故事背景,这么看其实应该先写这篇。但是《南柯》中有孙均梦见故人何立并在迷糊中把人办了的情节,完全可以理解成孙均经过今晚的相处潜意识已经有了暗示,毕竟电影里这俩X张力不是特别强,所以我不用改《南柯》啦(强词夺理.jpg

   那就这样吧,下个故事见(对了,再安利一下狂飙,好上头:)


评论(19)
热度(693)
  1. 共6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终于归客 | Powered by LOFTER